Bsport体育“给妈妈的保姆房”遭质疑?“看不见的”女性房间该如何安放?
不久前《梦想改造家》的一期装修故事,被网友们骂出了圈,甚至有人尖刻地嘲讽说:
这期节目讲述的是个普通的中国家庭。父母早年间分开,父亲二十年没管过妻儿,老了生病半身瘫痪,却还要他曾背叛过的前妻来照顾,于是母亲放弃了本该悠闲自在的老年生活,放弃了兴趣爱好,又回到了这个逼仄的家里。
改建后的新房里,父亲的房间独占一层,宽敞舒适,他喜欢的棋桌、茶吧、假山都被安排了进来,儿子小夫妻的房间里有工作台和休闲区,甚至连家里的猫都有自己的“猫别墅”。
一张床,一个狭长走道,一个小小的卫生间,一套洗衣设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调节生活的设计,仅有的两个“惊喜”之处,一个是乒乓球造型的床头柜,还有一个是被画框裱起来的一堆乒乓球。
这个改造案例,从某些角度也体现出了现今女性的困境,很多女性被困在“服务者”的角色身份中,她们的牺牲被看作理所当然。
长久以来,我们的城市和住宅,主要的设计规划者都是男性,女性在很多时候,处在“被漠视”的境遇中。被漠视比被歧视更加让人难过,被歧视是被用另一套标准来看待,而被漠视是压根儿看不到女性的需求。
在中国古代,《周礼》中对涉及两性活动空间和工作的位置进行了规范,分出了“公、私”“内、外”,“公”和“外”是男性的领地,女性不允许擅自进入。
在各式中国传统民居的平面布局中,女性与男性的空间隔离随处可见。中国自古就有 “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四合院中正房后面的一排房子称作“罩房”,是四合院中最为私密的空间,供未婚女性居住,进出都必须经过父母居住的正房。
而在西方的传统住宅中,每一个房间对使用者的性别也都是有规定的,其中属于女性的房间有画室、和卧室连接的闺房以及晨室。书房、台球室、客厅等空间都是专属于男性的,甚至连楼梯也被分为“绅士楼梯”和“淑女楼梯”。
进入20世纪,虽然严格的性别隔离和固定某一性别使房间的规矩已经成为历史,但住宅空间的性别化依然存在:厨房的使用者依然被默认为女性,书房的主要使用者则仍旧是男性。
比如郊区住宅一直是美国主要的居住模式,但对于整日在家的女性来说,家对她来说仍然是一个工作场所,男性在家可以拥有自己的书房,避开其他家庭成员的打扰,享受独处的宁静,但对于女性来说,似乎只有厨房和卧室才是她的空间,其他种种女性的居住需求都被忽视了。
建筑史上,一系列先驱设计师的构想,不仅解放了女性,也启发了现代的公寓设计Bsport体育。
1912年,自学成才的女建筑师Alice Constance Austin提出了“无厨房居住”的概念,在她的设计中,每座住宅都通过地下管道与中央厨房相连,轨道车可以从城市中心把做好的食物、洗好的衣服和其他需要派送的东西送到连接点,再由电子汽车把东西送到每座房子的地下室。
1926年,奥地利史上第一位女性建筑师玛格丽特·舒特-里奥茨基(Margarete Schütte-Lihotzky)将科学融入日常生活,设计出了“现代厨房的鼻祖”——法兰克福厨房。
整个厨房像是一个家庭主妇的“实验室”——长长窄窄的布局,一扇窗户用来采光,一个可调节的顶灯,L形的工作台,一个煤气灶,一个旋转凳,内置储物柜,这样的设计在我们今天看来理所当然,但在当时却是一大创举。如何安放这些厨房设备,经过了严格的计算,为的是在有限的空间里,让女性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把饭做好。
英国人Nina West是一位单身母亲,她在20世纪60年代便开始了女性住宅的实践,她邀请建筑师Sylvester Bone设计了一栋单身母亲住宅——菲奥娜住宅(Fiona House),该住宅中有许多专门为女性而设计的细节。该建筑中有住宅和独立的托儿所,以及孩子们的室外游乐场,公寓之间使用对讲机互相连接,方便不同家庭之间互相看护小孩。
今天“共享居住”(co-living)概念的由来,与为女性设计密不可分,共享住宅出现的最初动力来自“将女性从厨房中解放出来”。
在最早的共享住宅中,卧室以外的空间都是公共的,住户们需要共同完成做饭等家务劳动,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市的co-housing项目中,住户们可以通过参与公共劳动获得房租上的优惠。
作为计划经济时代中国城市社会一种特殊的制度安排,中国的“单位大院”也具备了“共享住宅”的功能。“人民公社楼”福绥境大楼被张永和称为“北京的马赛公寓”,该大楼拥有189个居住单元和101间单身宿舍,大楼内有小卖部、公共厕所、公共厨房、开水间、保健室、理发室、浴室、幼儿园……可以说这是我国早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验时期的一个典型的社会住宅实验项目。
设计师伊娃·凯尔在奥地利维也纳设计了一幢名为“女性—工作—城市”(Women-Work-City)的公寓楼,该楼有357个居住单元。公寓楼的地点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紧邻一个电车站,小区里有一所幼儿园,而且附近有好几所学校,所以孩子们可以在很小的时候就自己出门,小区里设有一间诊所、一家药房和一些商店,附近还有一座大型超市,便于女性履行看护责任。彼此相连的建筑围绕着一连串的共享庭院,每层最多有4个单元,从任何单元都可以看到庭院。户外可见的透明楼梯井、公共空间的高亮度照明、只有通过公寓才能到达的明亮的停车场……一切都为了提升女性的安全感而设计。
随着时代的发展,今天的很多女性已经可以在家里做回自己,按自己的想法对住宅进行设计和改造。
好的住宅,应该能提升女性的安全感,能更好地呵护女性,住宅要拥有良好的隐私性,这对女性的幸福感来说也至关重要。
比如温哥华一座完全由女性建筑师设计的“可负担住房”,从选址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真心为住户着想的项目,一个可步行、无障碍的社区,毗邻交通和购物中心,给女性住户提供足够的安全感,这个项目共有135套住房,包括为各个年龄段设计的通用式住房、为家庭需求设计的大户型,为职业女性和长者提供的紧凑住房等。
国际 “禁止暴力” 慈善组织设计建造了一座专门为贫困的和受虐的妇女儿童提供紧急需求的庇护所,建筑有着具有安全性和保护性的外表,庇护所里设有多个独立的“小房子”,以保障每个住户的隐私。
对于女性来说,在家中能控制自己、伴侣、子女、孙辈的领土边界很重要,很多女性都更喜欢“额外的空间”,以便工作、学习、锻炼,即便房间的面积不大,也最好把客厅、卧室的一角利用起来,为额外的优质活动提供空间。
在英国伦敦巴尼特区,就有一个叫New Ground的老年女性社区值得我们借鉴。
1998年,“老年女性共居”小组成立,经过长达18年的努力,50岁以上单身女性社区New Ground,终于在2016年落成。在这个小型低密度住宅社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房间,有公共厨房餐厅可以定期聚餐,还有小型的琴房、画室、健身房,以及能种花遛狗的大院子。
现在有很多女性离开了自己的出生地,在异乡工作、建立家庭,因此在身边建构起一个社区,是非常重要的。
美国建筑评论家莎拉·威廉姆斯·戈德哈根(Sarah Williams Goldhagen)说过:“设计是一种社会工具,建成环境塑造着社会环境。”
消除性别偏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设计上的创新与细心,确实可能消除偏见带来的影响。
设计的本质在于关怀,我们期待着看到更多女性,如弗吉尼亚·伍尔芙所言,“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享受独立而自由的人生,勇敢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看不见的女性》(作者:[英]卡罗琳·克里亚多·佩雷斯,译者:詹涓,出版社:新星出版社·新经典文化)
《为她设计 如何实现“卫生巾自由” :女性友好设计启示录》(亚洲设计联盟AADU,作者:张歌、陈悦)Bsport体育